嘎仙洞,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穴,高踞于大鲜卑山的峭壁之上,这里,曾经居住过一个传奇式的伟大民族——鲜卑部落。
站在洞口,人显得是那样渺小,面对这拓跋鲜卑先帝旧墟,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在我心中膨胀着,这样一个茹毛饮血的部落群体,是如何在大鲜卑山的群峰密林之中繁衍生息的?是如何在历经上千年的游猎生活之后走出丛林的?又是如何经历千难万险辗转中原建立伟业的?
有人说,这里有着灵山异水,所以这是一个产生伟人的地方。试想,能不再固守田园而从这洞穴走出,一定要有一个决策型的人物,而这个人物,一定有着他不同寻常的睿智和一呼百应的才略。这个从大山的洞穴里走出来的伟人,彻底改变了鲜卑人的命运,甚至改写了历史。
然而,初见此洞穴,除了惊诧于它的巨大幽深,再没有可以恭维之处了。踏着青苔沿着斜坡走进洞穴,脚下的路很滑,阴暗潮湿是这个洞穴的主要特点,越往里走,越是阴暗潮湿,一股霉烂的味道迎面扑来,我突然同情起曾经世代居住于洞穴之内的鲜卑人了,难怪他们要从这大山中走出,此举实属明智。
洞穴虽宽敞但不明亮。洞口有一块很大的天然石板,被一块岩石托起,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坑穴,据说,这是一个烧烤台,打来的猎物,都是在这里经过烘烤烧熟,族人们围坐在石板周围,分享猎物。原来烧烤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老鲜卑们早就知道石板烤肉了。顶棚呈穹隆状,规则得宛如经过人工开凿,穹顶很高处距离地面大约有二十多米。而在棚顶的左前方有一耳洞,据说是当初存放猎物的地方,但不知鲜卑的老祖们是怎么练就的飞檐走壁的功夫,能把硕大的猎物放置到上面的耳洞中去。里面的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洞穴门外,站在点将台上,居高临下,突然有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舍我其谁的感觉。我们的鲜卑老祖,曾经是多么的威风八面啊!
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这一带竟是一块风水宝地。洞穴离山脚很高,四周是垂直的峭壁,纵使野兽们有天大的本事,欲侵犯这块领域也属妄想。周围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取火当然不成问题,森林中有猎不完的狍子棕熊,吃了它们的肉,再穿上它们的皮,可谓衣食无忧,吃喝不愁。洞穴的右前方就是清澈见底的阿里河,*的矿泉水,适合养生。
据说,在零下五十几度的漫长而寒冷的冬季,洞穴内却能保持在零下十七度左右的温度,拢起一堆堆火,男女老少偎守在火边,让跳跃的火苗烘烤着猎物,也烘烤着一张张古铜色的脸,甚至忘却了穴洞之外就是白雪皑皑寒风料峭。短暂的夏季里,纯净的天空中洒下金子般的阳光碎片,斜射进洞口,太阳是温暖的,风却是凉爽的,二者搭配得恰倒好处,温柔又清爽,听百鸟欢唱,看蜂蝶戏花,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还有比这更清雅宜人的世外桃源么?
我不禁羡慕起老鲜卑们的生存状态了,这里是我很为向往的地方,有着这样温暖舒适的理想所在,我是说什么都不会选择离开的。
然而,他们——鲜卑的老祖们,很终还是选择了走出,走的是那样的决绝,那样的义无反顾。
“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生活,也没有比我们更快活的人。”在大兴安岭居住着的人如是说。有多少人终生都没有走出过森林,他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精彩,难道他们真的从来没有过走出的打算吗?或许有过,但对现状的满足让他们又打消了这个走出的念头。
究竟是什么让鲜卑人做出了这样重大的决定呢?无从知晓,我们只知道,当时的情形一定是,有人决定要走出去,经过深思熟虑,既而一呼百应,于是他们扔掉了大山,扔掉了森林,扔掉了阿里河水,也扔掉了赖以生存的嘎仙洞,就这样开始了向中原扩展的艰苦卓绝的远征!
拓跋鲜卑,这个充满勇气和智慧的民族终于坚定而执著地走出了大兴安岭,走出了世代居住的洞穴,
走出大兴安岭,就预示着走出了家园。外面的一切是那样的新鲜而陌生,让他们目不暇接,措手不及。能走出,只是开始,能适应环境,才能谋求生存。这个民族奇就奇在,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深知自己的处境,并于摆脱困境的同时拓展着自己的生存空间。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们的子孙竟然成就了伟大的功业,于公元386年建立了北魏王朝。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民族!
这又是一个接受外界影响接受新生事物如此快速的民族,很快,粗犷豪放的个性被纤细的文明所代替,他们的子孙,完全脱胎换骨而融入了汉人的群体,直至很后一个鲜卑人的消失。
我在猜想,如果没有走出,现在的他们是不是会更快乐?他们的临近就是鄂伦春人的居住地,部落走出了,鄂伦春部落留下了,走出了的,如今却因为民族的融合而可怕的消亡了,而留下的,却仍然保持着简单的生活,拥有着单纯的快乐,在世外桃源中无忧无虑着,这其间的得与失,只能留给后人评说了。
但鲜卑人毕竟曾经辉煌过,毕竟建立过不朽的功业,此等境界,岂能是那些终生走不出大山森林的鄂伦春人所能达到的!
当尘世中人开始寻找世外桃源时,鲜卑人却从这世外桃源中走出,走向了喧嚣的尘世。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是,为了谋求生存发展而从大山里走出的鲜卑人,是否仅仅有着走出洞穴的智慧和勇气却缺乏保持族群本质的先见之明呢?我一度认为,民族融合是好事,但融合到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失去了自己的民族,这无论如何都是鲜卑人的失策。似乎拓跋的首领们根本不明白,建功立业的背后却是民族个性乃至整个民族的消亡。这样一个从蛮荒走向文明的民族,却在朝向文明的路途上逐渐地消亡了,那么,从洞穴走出,到底是鲜卑人的进步,还是鲜卑人的悲哀呢?
走出来,也许是被动的,但是他们走出来这个过程为历史所印证,却是正确的。也许在不经意间,他们走向了一种民族的共荣。但无论是必然还是偶然,他们让这个民族在华夏大地上真正地繁衍生息下来,和整个中华民族融为一体,成为不可分割的血脉。
鲜卑部落真的消亡了吗?没有,他们的血液已经完全融合在汉族人的血液中了,没有一个汉人敢理直气壮地说,他身上没有鲜卑人的血液在流淌,这,就是鲜卑人的超人之处,不是汉人融合了他们,而是他们走进了汉人的身体,永不湮灭。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事实上是以这种融合的方式潜移默化地“征服”了大汉民族。
悠悠岁月,几千年,空余古穴,与一片唏嘘。
王红玉,1966年生于黑龙江省肇源县新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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