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三台山记
已亥年十月七日,吾与汉平、李侠结伴,同游三台山。李侠者,见多识广,敏而上进,豪光内敛,胸怀鸿鹄之志,为吾赏者也;汉平者,谨小慎微,言辞恳切,质朴之心昭然,为吾信者也。
三台山者,永定沅古坪之一隅。北拱盘塘,南抵双溪,雄踞张二坪、小溪之间。马头山之四十有八,其为一也。与马夫寨齐名数百里。何焉?缘为古哉!
巳时,吾驱车至山间,与姨父李公青龙者邂逅,求为向导。李公者,六十有五,瘦小而矍铄,善谈,吾素常倾慕之。续行不足里许,弃车徒步而登。沿途少有岔道,多上下之迹。偶或赤布系于枝杈,如火如荼。李公告予曰:“此乃村吏所为,以期攀缘者识破迷津之用。”
巍巍斯山,吾所过百十回,或走走停停,或指指点点,莫不为其雄姿倾倒。当下同心者三,攀援饱览以成就夙愿,无不欣欣然也。另者,李公侃侃而谈,大而不可方物,几而不可窥视,慎而敏者也。
未几,始入一台。其形鱼脊,左右无依,诚然汗流浃背,两股颤颤。唯其李公不疾不徐,谈笑风生。缘“马首”而上,多左迂回,则为必经之横岩壳。成山崖之卑,高不过十尺,其上如垂白帘。复上行,羊肠之径多为石砌,或环绕悬崖而上,其险可叹。久历春秋,基虚而溃矣!然则阻人之攀焉?避其悬绝,于他处得一树钩,枯藤天降,上下可交矣。李公率先攀援而上。李侠次之,始兴而终弃。其造作之态堪为滑稽,余笑曰:“后生仔,咋耶?”李公另伐丈余树钩,垂栎木之梢。余援其而上,首登崖顶。汉平次之,李侠次之。
愈上行路愈险,“马首”鼻梁处,仄而寡木。斜眼四顾,其身高绝而无所恃,头重脚轻,寒心怦然不息。踏石阶,上天梯,几经周折,始达二台。此乃古庙遗址是也。放眼远眺:左有张二坪马夫寨之雄奇;右有小溪南武当之伟岸。极目山阴,峰峦层叠,推近及远,天地一色,犹鸿蒙未开。或道飘游丝,山丘、村舍、桑田点缀其上,溪沟为之造势,炊烟为之声援。
古庙座南朝北,巧倚绝壁之下。营造有三:前为场院,呈犄角之状。角梢有石,石中有穴,穴碗口粗细,深尺余。李公曰:“此为插旗之用。”前院虽不广大,然分割得体,常为僧侣“打教”之用。何谓打教?昔者乞雨求神诸如此类,僧民之为道场。中为庙院,石墙坍塌一地,尽没枯草落叶之中。据传,院门八角亮翅,神兽镇寺,拱门条石丈余,镌联曰:“无半点良心何须拜佛;有一丝善意也可来朝”。块磊横陈,浮雕盈目,睹之则戚戚然矣。汉平捶胸顿足直呼:“败家之子,何可怀德兴业焉?”后为庙宇,前后有贰。
李公云:“鼎盛之期,晨钟暮鼓,木鱼梵音,香烟萦绕,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结善缘在大庸、沅陵、慈利、桃源四县。国祚初兴,盗匪穷蹙,天乐山张治兴者藏匿斯所,为军民当场击毙。通匪之僧侣亦伏法幡然。佛寺自此败落。顷之,有僧侣曰老师傅者,欲将再续香火,时逢破四旧,付之一炬。撼人心魄者,乃高六尺、径四尺、重逾千斤之钟,蚁运之撬落悬崖,天崩地裂而鬼神为之胆寒。”稍顷,再曰:“得一残骸,其斤二十余;文人龚玉生藏有一片百余斤,铭文可辨,征至沅陵古城。”
慰籍处尚有近小溪遗址,残垣断壁无思无声。其高丈许,长数丈,砌工精细,上有文录,依稀可辨。盖为“大清道光十四年……”之言。吾多喜旧文古迹,所见概为残缺之态,无不扼腕长叹:“泱泱大国,损毁几多?民之慧晶,国之瑰宝,何堪劫难?杜鹃啼血猿哀鸣,吾目睹古庙之墟而痛哲思之鲜矣!或席地而坐,或缘势而卧,甚而扎帐安营,以闻其钟鼓之声,感其木鱼之韵,玩其梵音之冥,沐其风雨之润……”然则他心非吾心,吾心非吾行矣!
久之,一行续登,再览一台之胜。奇之甚也,几近山巅,饮水何解?山崖之下,石阶苍苔并起,有洞穴名曰“老师傅岩壳”,为其负水小憩之所。续行未远,见一古泉旧迹,已然枯涸,枉生不再之憾。李公叹曰:“此泉灵性,庙之不存而源流始弱矣!”
沿途登高,行数十米,遂达三台之巅。此台平坦,廓宇在目。三台,耕耘之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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