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两种人很难忘记：一种是压垮你自信的人，一种是抬举你自信的人。
01
一路走来，历经许多老师，首先想起来的一定是他，没有之一。
可以这么说，他决定了我人生的走向，是对我人生影响很大的人。
他就是教语文的李敬元老师，我小学一二年级的班主任。
李老师，国字脸，雪白整齐的牙齿，很少笑，一生气会咬牙，颊车穴周围能看到三条杠杠。
李老师是学校出了名的歪老师（凶的意思）。
他上课要求学生必须两眼发光，全神贯注，不让做笔记，要记在脑子里。
他经常说：重要的东西，一定要背下来，慢慢消化，变成自己的东西。不要啥都学了，一问啥都含含糊糊。
课堂上，他会不停地提问，你如果走神会很惨。李老师眼睛瞪得溜圆盯着你，咬牙切齿的，似乎能听到咯咯崩崩的响声。
他手中时刻拎着一根教棍，谁作业马虎，谁考砸了，等着手掌心遭殃吧。
同学们都怕他；但他带的班，是全校语文成绩很好的。
02
一年级的那节拼音课，好像发生在昨天。
下午，放学铃响了，教室外一片闹腾，别的班同学都准备回家了，唯有我们班没有丝毫下课迹象。
李老师拿着教棍敲着黑板说，今天谁背下这23个声母，24个韵母，才可以走出这个教室，背不过的同学，啥时背下啥时走，我会陪着你们不吃饭不睡觉。
无处可逃，我只有乖乖背。
b p m f d t n l这些东西，在我的心里变成一个个跳跃着的形象，我看到它们就觉得好笑。我把f看成孔夫子，把b看成是一个怀孕的女人，把n m看成一个门两个门，我给每一个字母都定一个形象。很快就记下来了，但不敢举手。
那时候的我，是害羞并超级自卑的。
李老师拎着教杆在教室里来回穿梭，我的脑袋快埋到桌抽屉里了，生怕叫到我。
有时候，越怕的事，越会发生。
果然，李老师走到我跟前，拿教杆点着桌子说，“又不是鸵鸟，起来试试，相信你没问题。”
我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站起来哆哆嗦嗦，从a、 o 、e开始背，尽管声音颤抖，但我自己也没想到，我居然咕噜咕噜像喝水一样一口气背完了，一个都没错。
李老师的表情似笑非笑。他说，不错么，这就像跳高，不试试，怎麽能知道跳不跳得过去。
那天，我*一个回家。欢快的像小鸟一样飞着跳着回家的。
那是我*一次体会到成就感。
听邻居同学说，全部同学背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李老师真的一直在教室陪着。
那时候的老师怎麽那么认真呀？汉语拼音，相信我们班的每一个同学都是掌握很牢固的。
03
我为什么自卑，因为很偏科，语文好，作文一直被老师当范文念；但数学，浆糊一团，怎么也不开窍。数学老师讲一遍又一遍，我就是不明白。老师说，就没见过我这么笨的人。
一上数学课我就害怕，一被提问就发呆，一上台就哆嗦，光想上厕所，觉得台下同学的眼睛是一个个深潭，自己随时会掉下去。
所以，数学课回答问题的时刻，是我颜面丢尽自信碎一地的时刻。我那颗小小的心儿，就好像被无数小虫子撕扯着，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惟一能拯救我自信心的就只有李老师了。
在数学课上栽倒的自信，在语文课上被扶直。
我的作文总被李老师当作范文念给全班同学听。
李老师每次念我作文时眉宇间流露的赞许，是对我很大的安慰和鼓励。班里演节目，李老师让我当主持，让我当主角。
李老师说我形象思维发达，很适合当艺术家。
他说：上天造人，总会给每个人撒一两粒天分的种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才能；他还告诉我们，世界上有一种鬼话，是“你不行！”你们可千万别相信。
貌似严厉的李老师，对那个低眉垂眼、无限自卑的我的肯定和认同，就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是陷在沼泽地中意外伸出的橄榄枝！
我上三年级时，换老师了，自此就再也没见过李老师了，听说调到汉中了，一别经年，杳无音讯。
但他的话，就像种子，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田，不知不觉中茁壮成长。
04
每年的教师节，我总是记起他。
是李老师，点燃了我已经黯淡的近乎熄灭的自信的火把；是他让我扬眉吐气；是他帮我认识到我生命的贵重价值。
今生，遇见李老师，是我很大的运气和福气。
有时我常常想：如果，我的童年没有遇到李老师，我的命运会怎样？一定不是现在的我。
童年自卑的我，长大以后，居然敢随时从零开始，敢于冲破体制束缚，选择自己向往的生活。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敢离开舒适的公务员队伍，从来不敢想自己能当企业副总，从来不敢想自己可以负责报纸一个版面，组稿画版编稿写稿，从来不敢想自己会创立一个培训品牌，居然也当了老师，从来不敢想自己能公众演讲……都一一成了现实。
在人生很艰难的时刻，在黑云满天的日子里，每当想放弃，觉得自己可能不行或者想逃跑时，便会想起李老师的话：起来试试，你没问题。人生就像跳高，不试，你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跳过去？于是，勇气便会自动生成。
可以说，童年的经历，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方向，甚或决定你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
敬爱的李敬元老师，不用想起，永远不会忘记你。
文 | 肖 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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