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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担

来源: 常识文学城 时间:2021-06-25

作者:杨筱英

 

在乡下老屋,看见周身布满了尘埃,默默站立在墙角的扁担,犹如一位光荣退役的老兵,经历了岁月的风尘与沧桑,已不再年轻。但,其风度依然。

旧时乡村,谁家都离不了扁担!它是每一户庄稼人必不可少的物件。

看似平凡普通的扁担,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它挑起了一个家庭的衣食冷暖,挑起了乡亲们对生活的殷殷期盼,挑起了乡村的历史与未来。

刺槐、桑木、竹子都是做扁担的好材料,父亲是做扁担的老把式了,我家门口有一棵粗壮高大的刺槐树,他就从刺槐树上伐下直溜的一截木材,从中间一劈为二,阴干后,用刨子反复刨使之平滑,然后在小火上稍稍烘烤增加其韧性,用砂纸仔细打磨,很后在两头打孔,系上钩子,这样,一根扁担就做成了。父亲不仅给我们家做扁担,也经常给村上其他人家做。

父亲和扁担,岁岁年年,年年岁岁,挑出我们家不富裕却温暖祥和的日子。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中,父亲用扁担挑水、挑土、挑肥料、挑种子、挑粮食、挑蔬菜。在扁担“咯吱咯吱”声和一起一伏的晃动中,老黄牛一样的父亲不知疲倦地忙碌着,肩头挑着日月,挑着四季,挑着岁月的艰辛,挑着生活的回馈,扁担成了父亲脾气相投的老伙计。在父亲肩扛扁担或急或缓的脚步里,我们兄妹几个有了学习的文具,有了过年的新衣,家里从原来的三间老旧的瓦房,住上了村里为数不多的二层水泥楼房。

有一年秋收,还在读初中的我拿起扁担,学着父亲的样子从地里往外挑苞谷棒子,结果,扁担毫不客气的给我上了一课,它硌的我肩膀生疼,又红又肿,使我*一次对扁担生出些许的敬畏,对父亲平日里不停的挑进挑出有了切身地感受。父亲纠正我挑扁担的动作,要小步急走,让扁担与身体保持协调一致,同时注意换肩。看似简单的扁担用起来还是要讲究技巧的:扁担它也是有脾气的,轻视它的结果只会是被它小小的修理一下。要想收获成果,就必须付出繁重的劳动,不要轻视你目及之处的任何一样东西,不论是人,亦或是物。

那一年,哥哥高中还没有毕业,对母亲说不想上学了,要回家帮忙种地,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他说这话的时候,父亲正挑着一担水走进家门,听闻此言,二话没说,抡起扁担朝着哥哥打去,吓得哥哥乖乖上学去了。多年以后,哥哥说他能上大学,干一份自己热爱的工作,少不了扁担的功劳。扁担,是他求学路上的戒尺,是他无法忘怀的人生教鞭。事实证明,能教化育人的除了人、书本,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物件,也会使你受益匪浅,获益终生。

扁担站着是一竖,躺下是一横,它简朴自然,不枝不蔓,用一种朴素的大美诠释着它对乡村、对土地的全部情感。人扛起扁担即为“大”,在乡村,一个人能用扁担扛起物件,意味着长大。扁担是有精神的,那就是与生俱来的担当精神、负重精神和挺直刚毅的品格。

如今的乡村,外出打工的人多了,种地的人家寥寥无几,扁担很少抛头露面了。更多的时候,扁担处于离岗状态,静默于某个角落,注视着乡村的发展与变迁。

时代的发展使我们远离了扁担,然而,悠悠的岁月锁不住尘封的记忆。某一刻,内心荒芜,摸一摸曾经被扁担压过的肩膀,扁担的精神便又在心头萦绕。

(作者杨筱英是陕西监狱罪犯职业技能教育监督管理所民警 )

 

 

司法部犯罪与改造研究杂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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